第45章

“今天没什么事。”傅岭南坐到沈关砚旁边,“我妈昨天找你了?”沈关砚顿了一下,恨不得把自己埋碗里。傅岭南道:“你不用放心上,这事我会解决的。”沈关砚抿了一下苍白的唇,说,“她没为难我。”傅岭南看着沈关砚眼睫垂下的阴影,“那她说了什么?提傅启卿了?”沈关砚眼皮动了一下,许久喉咙滚了滚,“他……还会抓我吗?”那张漂亮又苍白的脸上挂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惧,他问的很小心翼翼。傅岭南在沈关砚额头落下一个吻,手臂揽着他,说话时声音像是从胸腔震颤出来的。“这件事有些复杂,不管我妈跟你说什么,结果远不如她说的那么糟糕。”比起沈书雅,沈关砚自然更愿意相信傅岭南,哪怕他没把这件事复杂的事讲明白。沈关砚在他怀里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傅岭南说,“先吃饭,下午等你好一点,我带你出去吹吹风。”沈关砚应了一声,把那碗粥吃完了。这之后傅岭南又开始变忙了,沈关砚也不敢再去人少的地方。哪怕是在学校,如果没有人结伴他也不会随意乱走。一晃进入十一月中旬,天气转凉。傅启卿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沈关砚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周五回去的路上,沈关砚坐的车被一辆黑车恶意剐蹭,不得已地停到路边。司机下车去问情况,一个身形健硕的男人将他架在了车门上。沈关砚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脑子嗡了一声,赶忙拿出手机报警。这时那辆车的车玻璃降下来,露出了傅启卿的脸。第36章 车子被开到一个安静的地方, 傅启卿坐在沈关砚旁边,打开平板播放了一段视频给沈关砚看。视频里是交响乐团在京都公演那天,沈关砚单独弹琴的画面。封闭的空间, 只有钢琴曲缓缓流淌。十几分钟的时间里傅启卿没说一句话,一副专注听琴的模样。沈关砚仿佛回到几个月前被傅启卿捉回家的那天, 双肩缩在一起,神色惶然。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傅启卿也终于开口了。“那天去看了你的演奏, 弹得很好。”他闲聊一般,“在岭南那儿住得好吗?”沈关砚紧绷的神经弦被傅启卿拨动了一下,唇瓣狠狠一抖。傅启卿又问了一遍,“住的好吗?”他咬字不重,却给人一种窒息的压迫感。沈关砚像被掐住脖子,喉咙发不出声音,只是僵硬地点一下头。傅启卿笑了,“看来还是我对你不够好, 所以你不愿回家。”沈关砚心口失控地狂跳, 他看不懂傅启卿的神色,却本能地感觉到危险。那种危险不只是对他, 也是在对傅岭南。沈关砚蠕动着唇,惶然又急迫地从喉咙挤出, “我已经不干净了, 我找过很多人……”傅启卿看他强忍着恐惧跟自己说这些话,眼眶跟唇都很红, 眼底一片水色, 漂亮得不像话。这次傅启卿是真的笑了,从盒子里拿出一样东西。沈关砚感觉自己的手背被软绒绒的东西蹭了一下, 吓得立刻抽回手。傅启卿捉着一颗毛茸茸的小球,“你不是喜欢猫吗?前几天我带了一只回家,很乖也很听话,像你一样讨人喜欢。”他笑容轻慢,声音狎昵。傅启卿拿着那颗猫毛揉出来的小球晃在沈关砚眼前,偶尔蹭一蹭沈关砚的脸颊,就像逗弄一只猫一样。沈关砚眼里的畏惧几乎要溢出来,吓得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就在沈关砚即将崩溃的时候,车玻璃敲了敲,他侧了侧头,傅岭南站在车外。沈关砚眼皮恍惚一眨,那滴泪终于落下,砸到他的手背上。沈关砚如梦初醒,慌忙去推车门。车门上着锁,整辆车都被沈关砚摇得晃了晃,门却纹丝未动,倒是傅启卿推开了左手边的车门。沈关砚屏息等他下去,这才手忙脚乱从那侧车门下来。傅岭南站在车前对沈关砚说,“去车上等我一会儿。”沈关砚头一点,慌里慌张地绕过傅启卿,然后坐进傅岭南那辆suv。他坐在副驾驶座看傅岭南在跟傅启卿谈话,一颗心不上不下地提着,担心傅启卿会对傅岭南不利。父子俩说了什么谁都没听清,傅岭南回来时神色倒是很平静。沈关砚脸上的惊惧还没消退,傅岭南在他脑袋揉了一把,很温柔地说,“没事了。”到家后,关上房门傅岭南揽住沈关砚,将他放到了玄关的柜子上,低头亲吻沈关砚。傅岭南的吻轻柔温和,带着很强的安抚性质。沈关砚惶恐不安的心落下一点,又因为给傅岭南添麻烦,脑袋埋低了一些。傅岭南把下巴放到沈关砚头顶,“跟你没关系,是我家里的事把你卷进来了。”此刻的沈关砚没有听懂,只是在傅岭南宽厚的怀里生出一点安全感。良久他忍不住说,“要不……我休学一段时间吧。”傅岭南在沈关砚头顶吻了一下,“不用,这件事我会处理的。”基于对傅岭南的信任,沈关砚周一还是去了学校。一连半个月都风平浪静,傅启卿没再出现。西朗弗最后一次巡演的流程已经敲定下来,跟沈关砚联系了几次,要沈关砚年后过去找他。傅岭南知道后,帮沈关砚物色国外的房子。虽然巡演定在下半年,但演出前需要大量的练习,西朗弗要沈关砚这么早过去是为了指导他。因为很快就要暂时分别,傅岭南每天都尽量早回家,但沈关砚还是很明显感觉出他的忙碌。入冬后的第一场雪下得很大,傅岭南跟沈关砚约好晚上回来一块吃火锅。沈关砚把食材收拾好摆到饭厅,一直等到晚上九点人都没有回来。时针指到二十五分时,门铃响了。沈关砚打开门,裴云斯挑着嘴角,吊儿郎当地冲他笑,“吃饭没?”沈关砚握着门把手,摇了摇头。裴云斯笑道:“走,裴哥带你出去吃饭,你哥临时出差去了,托我照顾你几天。”沈关砚心口一紧,怕惊扰到什么似的,声音轻细,“他……怎么了?”裴云斯也知道刚才那个谎话没编圆,也编不圆,嘴角慢慢抿成一条直线。沈关砚手脚当即软了,身体摇晃了两下,扶着门框才不至于跌倒。裴云斯见状赶忙说,“你别急,岭南是出了一点事在医院,你先跟我走,改天我带你去看他。”沈关砚张了两下嘴,想问现在能不能去。但如果现在能去,对方也不会说改天,因此把到嘴的话硬生生咽下去。走廊的冷风如割喉的利刃,一刀刀落在沈关砚身上。雪还在下,路上到处都在堵车,裴云斯心里烦躁,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始终安静的沈关砚。他藏匿在黑暗里,单薄的肩轻微发着抖,脸色苍白。裴云斯心里一软,出声说,“周盛在医院,有消息他会跟我们说的。”沈关砚抬了一下眼皮,喉咙干涩,“……他出什么事了?”“车子下午跟人碰到一起,我也是晚上听到的消息。”裴云斯顿了顿,补了一句,“岭南的母亲在医院。”沈关砚合上眼睛,泪从眼角淌下。林项宜只是懒得管他俩的事,不是默认了沈关砚的存在。所以傅岭南出事了,沈关砚都不能正大光明出现,更不能在这种时候去碍林项宜的眼。裴云斯知道这个消息时,傅岭南已经被推进手术室四个多小时。裴云斯跟周盛合计了一下,一个去接沈关砚,另一个到医院查看情况。傅岭南已经从手术室推出来,送进了加护病房,但人还没醒。在家等消息的沈关砚寝食难安,他不敢独自一个人去医院,万一被傅启卿抓住,傅岭南醒过来肯定会着急。转天下午,周盛从医院回来跟裴云斯在家碰了一面。他俩避开沈关砚在书房谈了半个多小时,出来后周盛欲言又止地看向沈关砚。在那样的眼神下,沈关砚只感觉天旋地转,手脚一片冰凉,连呼吸都不能。裴云斯对周盛说,“你先走吧,我跟他说。”周盛略微点头,然后离开了。裴云斯走到抖得像筛糠的沈关砚面前,安抚道:“别担心,医生说岭南已经脱离危险,醒过来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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