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苇名流剑术

“和尚,你可以让开一点,这事和你没关系。”左眼带着眼罩的剑客刀尖指地,背后的弓手从腰间箭壶里取一支箭搭上弓,吱压压地张开瞄准柏荣。

自从他们出现以后,这一片的鸟啼虫鸣就完全消失了。

“我们是此地的掌控者高峰比良近大人的家臣,对这片地区的领民有任意处置的权力,此次也是奉命而来,不要妨碍我们。”

“原来这样,我还以为是野武士呢。”柏荣松开左手,重新把禅杖交给右手持握,然后侧身让开,露出满面惊恐的玲。

“这不是很识相吗?”

独眼剑客空着的手向玲招了招:“你不用想着跑,这是高峰大人的命令,只要你还在村子里就无法违.......”

高速运动的禅杖几乎化作一道金色的直线,带着尖锐的呼啸和劲风将执弓武士一下子击飞,沉重的身体撞到树后才落在地上发出砰得一声,生死不知,

柏荣快速收回手,踢起大片尘土逼迫对方没法靠近。乘着这短暂时机左手拇指弹开腰间葫芦的塞子,中指尖从葫芦底部往上一磕,一颗红色的阿攻糖就弹了出来。服下佛糖,他一手捏拳一手掌心前推,做出降灵所需的身密姿势,一股热流顿时沿着血液流动喷发出来,意识也更加活跃,世界仿佛落入了慢镜头,

刀剑勉强还能拉开距离和用降灵之后的速度应付,弓箭以他的体型却极难躲避,所以他先使用闪回的能力解决掉了弓手。

至于把请自己在家吃住的玲交出去,他是想都没想过。

“玲,你先走。记得把老爷子叫过来。”

不过援兵多多少少还是需要一点的。

玲才从反转中晃过神,答应了一声后急忙丢下篮子就跑。

柏荣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摆出了仙峰寺拳法的架势,挑衅地招了招手:

“你们拿着刀,而我是空手,为什么不敢上?,”

“你这混蛋!”独眼剑客抹了把脸,但依旧抹不干净脸上的土,气得呸了一口,双手正握打刀。“你先去把那个女的抓回高峰大人的宅邸,这个仙峰寺的和尚我来对付。”

“是!”拿着薙刀的武士警惕地看着柏荣,长柄的刀头指着他,围着他做圆周运动,准备安全绕过他后再去追玲。

这片林子太过狭窄,虽说没有可以修出来的人工路,但天然适合行走的路径还是有一点的,如果偏离了这些路径,即使是经受训练的武人也追不上在这里常年讨生活的山民。

而这和尚站的地方正处于他的必经之路,绕的太远就会拐到别的方向,丢掉玲的踪迹。

“请随意。”柏荣微笑着鼓励他,那武士却全然不敢松懈,一边绕一边拉开距离,距离拉到快三丈还是不满足。

独眼的剑客也不耐烦了:“快去!”

这个命令让拿薙刀的武士不敢再耽搁,转身就跑,只是树林里多落叶,看不清地面虚实,因此他跑起来也是一脚深一脚浅的。

就在这名武士转身背对柏荣的那一刻,柏荣和独眼剑客同时动了起来。

柏荣回身扑向了薙刀武士的后背,而独眼剑客扑向了柏荣的后背。

闪回!

独眼剑客僵在原地,柏荣看也不看他继续追赶薙刀武士。

闪回能造成幻觉和和幻觉后视觉的后续晕眩,这至少能拖住剑客两秒。

此时那武士不过跑出三丈,算上他原来距离柏荣的差距也不过六丈,这点距离不算多。而且这些武士对此处的地况不熟,柏荣却是在这里走了半个上午,他凭借身高腿长光是一扑就能抹平两丈的距离。

等到这名武士听到脚步声靠近转身应对时,二人的距离已经拉回了初见时的一丈。

“卑鄙!”武士双目圆睁,拿着薙刀直刺柏荣没有骨骼保护的腹部,却被那黑白间色袈裟的宽大袖子拍开。

他抽回薙刀还想再刺,柏荣的上半身却完全塌了下去,几乎平行于地面,左腿迅猛地抽在薙刀的长柄上,巨力让武士的身体向一边倾斜,几乎拿捏不住武器。

随后巨大僧侣的身体翻转,左脚忽地一点地,身形腾起五尺,宛如巨鹰一般腾空,面朝下地向被自身阴影笼罩的武士头部施展出踢击。

这是名为仙峰脚的绝技,唯有常年水宿山行锻炼脚力的人才能有足够的力量施展。

独眼剑客已经从幻觉中恢复了清醒,只是距离不够,来不及救助手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硬挨了这一招,头颅发出一声闷响,五官里往外震出血来,整个人软倒在地。

在武士倒地的同时,柏荣也重新落地,只不过身位站到了死者的背后,背对着独眼剑客负手而立,一代宗师的气度油然而生。

“好痛,人的头骨好硬。”这是他的全部感想。

草鞋对脚背的防护力完全是零,即使服用了一个月的吽护糖提升体质,反作用力也还是让他受伤了,不知道有没有断掉骨头。

最近一直修炼定力的副作用出现了,他没法再那么轻易地感到悲伤和沮丧,但也没那么容易愤怒,尤其是战局中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他找不回愤怒的感觉,没有肾上腺素镇痛,痛苦非常清晰地通过神经讯号传递到大脑。

“得补钙了啊。”柏荣悠然叹息。

他弯腰捡起武士的薙刀,转身挥舞了两下,对才赶上来的剑客笑了笑。

“这下我们公平了。”

一对一,器械对器械。

剑客的脸孔狰狞起来:“你该死!”

“人人都要死的。”柏荣侧身站立,长柄的薙刀被他如单手武器般拿在右手指着剑客,“让我来看看你会不会和他们死得一样轻易。”

薙刀勉强也算是枪,就算对方的气更强,想要单刀破枪也没那么容易。

而且对方新瞎了一只眼,对于距离的把控已经不再精准,他的左面完全是视觉死角了。

还有闪回的能力,再过二十秒就能再用。

他没有理由输,甚至可以说是必胜。

下一刻,他就看到独眼的武士沉默地正持打刀,其身上附着的气宛如活过来一般缠绕上刀身。

柏荣的脸色不太好看:“御气于兵,你是贫僧见过武艺最高的人。”

能够将气延伸到兵器上,就算把握不了距离,但在缠剑和绞剑的技巧上必定登峰造极,若是对方一昧防守,他恐怕一时间拿不下对方,甚至有被翻盘的风险。

他可不擅长防守啊。

“苇名流,龙泉贵野。”

“贫僧柏荣。”柏荣也应道。能把武艺练到这种水平,多少得给点尊重了。

没有任何缓和的余地,柏荣瞄准时机向剑客的左边盲区刺出薙刀,势大力沉的一击划空而过,却被瞎了左眼的剑客轻易挡下,明显的力量差距被高明的剑技弥补。柏荣明显感受到对方没有硬接自己的招式,而是通过翻转打刀的刀身卸去了大部分力量,

“也好,那就试试看你能挡多少下吧。”

柏荣久违地兴奋起来,他吸足了一口气,抛开种种机心投入这一场对决。

他没有学习过如何使用薙刀这一类的长柄武器,但这已经不重要了,他的速度够快,力量够强。在佛糖的加持下一秒能进行三次戳击。

不断地攻击下去就好,看谁先失误,长枪的容错率可比打刀高。

他抢先发动攻势,连绵的寒芒笼罩住武士的要害和盲区,而龙泉贵野也只是一一接下,武士的独眼里闪着寒芒,一步也不动摇。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如同打铁般叮叮当当的声音在树林间不绝于耳,甚至因为太过密集而连成一片,形成了某种高频率的噪音。

在这个过程中,柏荣对于武器使用的技艺也随着频繁的攻击上升飞快.

有这样一个武艺高明的的陪练对象,又有生死攸关的危机感刺激他的悟性。他已经逐渐在攻势中如何更快速的挥砍,如何省力的刺击,怎样配合步伐更快更短促的爆发......他甚至已经有些舍不得杀死这名武士了。

御气于兵的境界比柏荣想象得更高明,剑客虽然因为有一只盲目把握不好距离,但因为同样能观气,所以对方向的判断却依旧精确,而剑法也刚柔并济,非常克制他频繁的多段攻击。

他与其说是在攻击,不如说是主动选择了把兵器往柏荣未挥到极致的薙刀上面撞击消力的防御方式,这样既能通过主动化解距离把控的劣势,也能阻止柏荣施展他抵挡不住的全力。

如果说柏荣的连续攻势宛如雨季的河流,那这名剑客手里的打刀则像是一尾鲤鱼在洪水中逆流而上,再凶猛的洪流都只能与它擦身而过,甚至为它的游动积蓄力量。

在不知道多少次攻击后,柏荣已经感受到了对方刀身上拥有了不逊色于自己的力量。

那是从一次次的完美弹反中从自己这里窃取的力量。

柏荣再一次挥出薙刀的同时视线快速扫过地面。

为了更快更有力的刺出薙刀,他每一次攻击都会前进一步,这么做还能把自己的重量压在武器上施加更大的力量,但此刻反而比最初还后退了三步。

盲眼剑客至今一剑未攻,仅凭防守就将自己步步逼退。

那剑技宛如鲤鱼逆登龙门,蓄势至极便是化龙之时。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闪回!

剑客再一次愣住,于幻觉中想象出的柏荣继续厮杀,但这次只是一秒就恢复了清醒。

只是当他摆脱幻觉的那一刹那,视觉中的柏荣已经没那么高了,甚至在他之下。

他看到了自己的躯体。

柏荣垂下刀刃已经近乎损坏的薙刀,看着剑客的无头尸体,有些纠结又有些惆怅。

“抱歉啊,我快输了。”

“并不。你赢得很彻底。”踩碎落叶的声音在身后响动,不知何时赶来的半兵卫从树后走出,背后是在发抖的玲。“无所不用其极本就是苇名流的核心奥义,武器只是取胜的工具而已。此人专精于剑,已入了邪道。”

“是这样吗?那就好。”

耀眼的太阳光照射在这片荒地上,饥饿感也在提醒柏荣,现在快要午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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