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宽把自己的得意和满足尽情抛洒完了,才收拢住那张燎毛的猪头脸:“刘汉山,我们是无产阶级,孔家是地主,是剥削阶级,我们不是一个战壕的战友,而是敌人。当然,作为近邻,我还是知道要把握原则尺度,给他们留条活命的路。过几天我和庞部长报告,听她的指示办事儿,你该有个心理准备。”
刘汉山最了解侯宽哪里痒痒,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宽哥,这事儿你不要驴拉磨打圈绕弯子,你能做主。”
侯宽嘿嘿一笑。“咱明人不说暗话。你出条件,我看合适不。要是你我合适,我把孔家的事儿办了。”
刘汉山楞在哪里。想了半天,不知道该开啥条件。“我把家里牲口都卖了,还有值钱的家具,能凑个几千块钱,都给你。”
侯宽坐下来,朱明杰给他倒水点烟。侯宽慢悠悠地说:“这点小钱,你以为喂鸟哩。”
刘汉山心里发憷,摸不清侯宽想干啥。他为孔家攒钱的事儿,他自认为别人不知道,哪能想到侯宽在盯着这笔财富。
刘汉山愣怔在哪里,一直想不到侯宽想要什么。
侯宽提醒道:“那钱又不是你家的,你现在离开了孔家,不用担心恶名。”
刘汉山说:“宽哥,我不明白你讲什么。我家值钱的东西都卖了,也就是几千块钱的事儿。孔家有没有钱,我现在不把底细。”
“你不明白,回去慢慢想。想通了,想明白了,过来找我说事儿。”
刘汉山来到堂屋,想和韩梅枝道别,看到孔留根一家三口也在屋里。韩梅枝喝到:“留根,你个畜生,给你汉山哥跪下。”
孔留根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旁边的刘百成也跟着跪在地上。韩梅枝说:“不是你个鳖孙在家里胡折腾,不是听侯五的缺德注意赶走刘管家,我们孔家能有今天?”
孔留根如丧家之犬,浑身上下衣服破旧,潦倒的乞丐一般的穷酸像。“汉山哥,是我不对,我不是人,我是吃屎长大的,连狗都不如,不知道屎臭肉香。”
刘汉山眼角流下泪水,孔家大院是他一辈子的成就,是他一辈子的辉煌,如今,却易主他人,他心里更难受。假如他一直在孔家,绝对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他在,侯宽绝不敢这么放肆。人在人情在,人不在两无奈。
“这事儿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解决问题的事儿,从长计议吧。”说完,扭头出屋。他看到,侯宽悠闲得站地站在院落里,边抽烟,边转悠,很有味道地看着刘汉山离去。
侯五结婚了,娶的是侯黄氏的本家侄女儿黄玉珠。侄女儿过来当儿媳妇,这事儿在乡村很常见,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侯家现在不缺钱,办事儿顺当。选个良辰吉日,把新人娶回家。
侯五知道自己的毛病,洞房花烛夜和几个狐朋狗友喝酒闹腾,就是不回洞房睡觉。结婚第二天又把铺盖搬到牛屋,说是自己睡习惯了,不想身边有个人。新娘黄玉珠不干了,说你把我娶进门,却不与我同床共枕,是不是不同意这门亲事儿。
黄玉珠和侯黄氏闹,侯黄氏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儿子有短处,那样说出来,估计后果就是天塌地陷,鸡飞蛋打。只好哄着黄玉珠说:“先让他舒服几天胡闹几天,过段时间想办法把他弄回来就行了。女人勾引男人,就跟母鸡下蛋,公狗打圈一样,天生的本事,还用我教你吗?”
黄玉珠也是脾气暴躁之人。她哄侯五,开始还是好言相劝,几次不见效果,就开始动粗耍横。侯五架不住女人动手脚,不情愿地跟着回了婚房内,上了床,谁知道依然是水管挂墙上,东西软塔塔得不灵光,黄玉珠一脚把他踹到床下,赶回了侯家牛屋。
黄玉珠一结婚就守寡,心里难受,还没法说。一次回娘家,娘家嫂子和她开玩笑。“这天天楼着男人,不能光图好受舒服,也回来看看爹娘。”一句话说得黄玉珠眼泪差点流成河。嫂子也懵了,就这一句姑嫂常说的话,咋就让这个小姑子这么难过。后来黄玉珠和嫂子说了自己心中的秘密,嫂子骂道:“看侯五就是花心大萝卜,没想到心被虫子拱了,真是空心大萝卜。”
“嗨,他吭你,你也不要便宜他。他自己没本事不能撒种子,你偷偷找个男人帮忙犁地播种,给他头上戴个柳条帽子还不容易?”
黄玉珠心里豁然开阔了,云开雾散。回到家没几天,就和刘麦囤暗中好上了。
他俩谁追的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二人都是饥渴的最高点。那一段时间张大妮刚生了二女儿,正在坐月子奶孩子,顾不上男女这事儿。刘麦囤正当壮年,需求正旺,常常一柱撑破天,一硬到天亮。猴急火燎干着急没办法。
黄玉珠结婚半年没有体验过男女的美妙,是堆干透的柴火,一个火星就能点着。刘麦囤二十岁出头,长得一表人才,又是火热心肠,善于帮助别人,见不得邻居有苦有难。
黄玉珠听了嫂子的话回到侯家,也是打圈的母狗一样火急火燎。她自己是个结了婚没有见识的女人,不可能上街看见男人就拉人家回家上床睡觉,她不要脸,侯家人还要。再说,真要是这么直截了当,村里男人更不敢碰她,把她当做神经病一般。她必须有创造机会,借助平台才能达成心愿。所以说女人要是坏起来,一百个男人也赶不上。
那天侯五外出,侯家院里只剩下两个女人。黄玉珠道:“妈,我屋里爬进去一条长虫,你帮我弄出来。”
侯黄氏一听长虫头皮发麻,赶紧回绝:“我一听那玩意儿身上起鸡皮疙瘩,我不敢招惹那玩意儿,还是找个人帮忙吧。”
侯黄氏屋里失火般跑出去,直接跑到刘家。这么多年,侯黄氏似乎养成习惯,侯家有什么难事儿,直接去刘家求援。尽管她家左右前后住的都是侯家堂兄弟,却当做主人一般不予理睬。
那天,刘麦囤正在院子里晒花生,这是上午刚收回家的带皮花生。此时正是秋收季节,村里人大都下地秋收。听说要帮忙,没有犹豫就跟着去了侯家。
进来屋门,刘麦囤问:“婶子,长虫在哪里?”
黄玉珠惊愕回道:“在床底下,刚才还露个尾巴,我没有抓住,就钻进床缝里了。”
侯黄氏进来,黄玉珠道:“妈,你到地里把你儿子叫回来,让他和麦囤两人把床抬出去,把长虫找出来。”
侯黄氏急急忙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