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跟杰拉德刚刚离开，几个股东顿时骂骂咧咧起来：“该死的法国佬！”
“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他以为他是谁？加莱能发达，还是我们投资的钱！”
“我们干脆卖掉商盟的股份，给他们一个教训好了！”
“恐怕没用…阿方斯先生…早就卖掉商盟的大部分股份了…”
“那就跟安德普讨债，我们不借钱给他了…”
“这恐怕也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一个股东看向弗朗西斯科：“杰拉德先生…似乎站在法国人那边，这很危险…”
“我们现在要解决的，还是挤兑的问题。”弗朗西斯科摇摇头：“我得去海牙一趟、请大议长先生跟安德普先生打个招呼。”
“海牙？”几个股东相对一眼，默默点头：“那我们去稳住几个大客户，想办法收回一些贷款，先挺过这几天…”
“那…瑞典那边？”又一个股东开口道：“安德里斯先生昨天才送来路易斯?德吉尔先生的信，我们要不要提供贷款？”
“现在我们都找不到钱，还能借给这群废物赔钱货？”一个股东骂骂咧咧：“把钱丢海里、也比给瑞典人好…”
“我自己去跟安德里斯先生说一声吧。”弗朗西斯科摆了摆手：“如果安德里斯先生能帮我们度过这个难关，我们倒也能拿出一点钱来…”
“说的也是…”
“那就这么决定下来吧。”弗朗西斯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
克洛文尼尔大街，图里普家族大宅。
这是今年刚刚建好的大房子，它是由著名建筑师芬伯翁兄弟设计、耗资25万荷盾修成；
其最明显的标识，便是房顶上的烟囱被设计成大炮炮筒的形状；既象征着图里普家族的火炮生意，也象征他们的生意能一飞冲天…
门口，路易斯?图里普带着儿子科内利斯?图里普耐心的等候着，眼看着比克家族的四轮豪华马车在大门前停了下来！
“您好！尼尔先生，别来无恙啊！”一看到尼尔下车，路易斯就急匆匆的上前来打招呼：“欢迎您的到来！”
“冒昧来访，实在是打扰了！”尼尔随手递出自己带来的木盒子：“这是阿方斯先生珍藏的陈酿白兰地，一份小礼物，不成敬意！”
“客气…真是太客气了…”路易斯连忙双手接过木盒子，又随手递给旁边的儿子：“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孩子，科内利斯。”
“久仰。”尼尔深深的望了对方一眼。
这个年轻人长相一般，却有着跟另一位科内利斯——科内利斯?德维特一模一样的通病：装扮异常骚包、而且怎么看，都像个装逼犯…
“呃…”科内利斯?图里普似乎也知道、对方背后是什么人、又跟安是什么关系，只是尬笑着、对他身后的杰拉德点头致意。
“您好，路易斯先生。”杰拉德走近前来：“雅各布先生呢？”
“哦…真是抱歉，船厂突然出了点小问题，大哥赶过去了。”路易斯显得极为尴尬：“大哥还让我向二位问好，先…请进吧。”
“请…”尼尔跟杰拉德对视一眼，便笑着点了点头，跟着路易斯父子进了门…
会客厅里，四人分别落座，仆人也端上了酒水跟点心，路易斯这才拉起家常：“听说二位也投资了钾碱生意？这段时间收益怎么样？”
说到钾碱，杰拉德就有话说了：“上个月还挺不错，这个月就不行了，我听说…安德普先生已经出了不少货，最近价格波动得厉害…”
“话不能这么说，波动得厉害才挣钱。”尼尔却有不同的看法：“每天都有机会高价出、低价入，狠狠的赚差价！”
“您是投资品的股东，您当然可以这么玩；我就是个散户，看着每天的价格上蹿下跳，心脏根本受不了…”
杰拉德翻了翻白眼，用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仿佛他真的要被吓出心脏病了。
“您还在咱们这儿装傻？谁还不知道…安德里斯先生，在瑞典弄到一批钾碱？”
路易斯嘿嘿一笑：“现在，您才是市场上…钾碱成本最低的大玩家吧？”
“咳咳…咳咳咳咳…”杰拉德瞟了尼尔一眼，连连咳嗽起来：“米格尔没来吗？我还以为…他也在这儿呢？”
一听到杰拉德提起米格尔，路易斯就变得尴尬了，同样瞟了尼尔一眼，飞快的再度岔开话题：
“米格尔说，阿方斯先生因为没有跟我们合作过，对我们还没有建立起信任；
事实上，我们早就合作过了，为阿方斯先生的事业做出重大贡献的卡福船，就是我们的船厂建造的。”
“那五条卡福船，确实为阿方斯先生的事业做出了重大贡献，它们也是阿方斯先生唯一一次在荷兰订制的船只。”
尼尔点了点头，再来一个神转折：“阿方斯先生准备了全套设计图纸，然后…船厂毫不犹豫的修改了它；
在没有经过阿方斯先生的同意之前，船厂把船造好，并毫不犹豫的涨了价，最后…理直气壮的告诉我们，这就是我们要的船！”
“呃…咳咳…”路易斯顿时脸色大红：“抱歉…实在是造船师脾气太大，为了及时交付船只…”
“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让阿方斯先生明白，一切…还得靠自己！”
尼尔懒洋洋回道：“从那以后，阿方斯先生没有在荷兰、订购过哪怕一条舢板；
我不得不说，米格尔先生还是机智的，如果他说到造船的事，我根本没必要来这儿。”
“误会！绝对的误会！”路易斯脸色一变：“事实上，我们在第一时间开除了这些造船师，还对茱莉亚小姐表达了真挚的歉意！”
“那已经不重要了。”尼尔淡定的摆摆手：“反正我来都来了，就把流程走一走吧。”
都说到“走流程”了，这不是摆明了意思一下、就打道回府？
“不不不…”路易斯连忙摆摆手：“这很重要，我们愿意向阿方斯先生致以最忠诚的歉意、我们也愿意尽可能予以弥补…”
“这一次，米格尔先生的计划是、在火炮跟战舰上达成合作。”尼尔摇摇头：
“在您这儿造船，是阿方斯先生这辈子吃过最大的亏，您说…这事还怎么谈下去？”
“我们完全愿意做出弥补！”路易斯指天发誓：“您只管提出条件，我们照您说的办！”
“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不过您这态度倒还不错，我会跟阿方斯先生说一说的。”尼尔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复：
“我们想知道，图里普家族对承兑券这事怎么看？可愿意在丹麦那边全面接受、使用我们的承兑券？”
“我们完全有兴趣、有诚意跟阿方斯先生达成合作！”路易斯很是鸡贼：“我们也已经咨询了茱莉亚小姐的意见，只等茱莉亚小姐的消息了！”
“那我们等茱莉亚小姐的消息就行。”尼尔同样显得鸡贼。
路易斯故意说成“跟阿方斯达成合作”，还说要等“茱莉亚的消息”；
这是在暗示尼尔、只有在阿方斯同意跟他们合作火炮、战舰生意的前提下，他们才会接受承兑券；
可尼尔也不是傻瓜，自然不会傻乎乎的应承下来，而是同样把锅推给茱莉亚；
就算他们不跟图里普家族合作，也可以通过奥兰治家族、逼迫图里普家族接受承兑券！
“这…好吧…”路易斯也拿不定主意：“话说回来，二位是从阿姆斯特丹银行过来的吧？
我之前听说，阿姆斯特丹银行可能会跟阿方斯先生、洽谈承兑券业务？不知道？”
“那只是传闻。”尼尔毫不犹豫的否认道：“我们确实是从阿姆斯特丹银行过来的，不过…银行似乎遇到一点麻烦，这让我有些担心他们的实力；
此外，银行的弗朗西斯科先生、似乎把他跟安德普先生的过节扩张到阿方斯先生身上，这看起来有些无理取闹，我看没什么合作的机会。”
“不不不…您误会了、误会了！”杰拉德脸色一变：
“我想弗朗西斯科先生只是遇到困难、情绪不太稳定，显得不够热情…
我可以保证，他完全有兴趣、有诚意跟阿方斯先生合作，希望您能给他一个机会…”
尼尔眼睛微微一眯，瞟了杰拉德一眼，又扫了路易斯一眼，似笑非笑回道：
“您说得对，我还要在阿姆斯特丹多待几天，也许…我们还有时间，可以解除误会。”
“对！对！”杰拉德连连点头，而路易斯似乎也品味到什么？
“今天就先到这儿吧，过两天…我们再过来拜访雅各布先生。”
尼尔站起身来，向路易斯伸出手来：“我们就先告辞了，还请您替我向法尔克纳先生问好。”
“呃…当然！”路易斯连忙握住尼尔的手，又飞快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子，塞进尼尔的手里：“一份小礼物，请您替我们美言两句…”
啪嗒！
尼尔随手打开这个木盒子，里面装着一块精致的金质怀表！
“雨果的结婚礼物有着落了。”尼尔微微一笑：“那就多谢您的礼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