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库珀眉头一挑：“我去见他，你陪公爵大人去用午餐吧，别让他看见。”
“是，老爷。”管家连忙开门进来。
“您先去用餐吧，等威廉走了，我还有些事情跟您说。”库珀转头看向梅特兰。
“那就…打扰了。”既然库珀特意留自己下来吃午餐，又故意避开卡文迪许爵士，也许…自己确实有什么特殊的价值？
楼下，卡文迪许独自一人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紧紧皱着眉头。
以他对库珀的了解，如果库珀没有客人，管家应该是直接把自己领到书房去；可…如果库珀有客人，为什么管家跟他说…没有客人？
现在局面比他想象中还要乱，至少…在今天之前，没人会想得到：库珀、白金汉公爵跟克拉伦敦伯爵三方组局，先把局外的阿林顿伯爵弄死…
再这么下去，他们已经搞不懂、库珀到底在想什么，又跟哪些人合作了…
“威廉？怎么过来了？”库珀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卡文迪许的思绪：“是为议会的事而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阿林顿伯爵被定罪了！”
“爵士。”卡文迪许微微低下头：“我们…不应该这么快…把阿林顿伯爵定罪的吧？”
“为什么不？越快越好！这个保王党的恶棍，他现在就上绞刑架更好！”库珀显得很理直气壮。
“即便他是保王党人，我们出手消灭他，也只是壮大了克拉伦敦伯爵跟白金汉公爵的力量…”
卡文迪许依旧低着头，免得让库珀觉得，自己是兴师问罪来了。
“你说的情况…确实存在，不过，威廉，你要明白，比起这一些，我们的收获更大！”
库珀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顾自的走向酒柜处，拿出红酒跟酒杯，一边倒酒一边说道：
“阿林顿伯爵泄露了宫廷丑闻，导致了钾碱价格再次飙涨，不处理他，不足以平民愤！”
库珀这话一说，卡文迪许的心里，更是拔凉拔凉的…
大家都是老中医了，谁也别想着给谁开偏方；至少、卡文迪许已经不是一年前的愣头青了。
政客们的斗争，固然是需要一个合情合理、又能得到尽可能多的认可的大义，但大部分时候，都不会无的放矢。
像阿林顿伯爵，他确实暴露了丑闻，也确实导致了钾碱价格飙升，但处理他，能解决问题吗？并不能…
因此，按照以往的正常套路，议会派不应该是这时候跟保王党死磕，而是团结一致，赶紧拿出一个合理的方案、共同抑制钾碱价格飙升；
就算处理阿林顿伯爵，可以让克拉伦敦伯爵满意，继而推动对议会派有利的政策，也不应该这么仓促行事；
按照更加符合议会派的利益的思路，他们也应该刁难一下阿林顿伯爵，却不能急着给他定罪，以此跟克拉伦敦伯爵讨价还价；
然而…事实就是，库珀根本没有保留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二话不说就把阿林顿伯爵踩进泥潭，还多踩了两脚，方便克拉伦敦伯爵埋了他！
这种种反常，很难解释、库珀不是因为某种PY交易做出的妥协…
“别担心，问题要一个一个解决。”库珀端着酒杯走过来，将一杯红酒递给卡文迪许：“今天你没有来议院，是舰队街又出现什么问题了？”
“确实出现了一些新问题。”卡文迪许点了点头：“您应该听说…一条鞭法吧？”
“一条鞭法？法兰西的一条鞭法？”库珀眉头一挑：“这不是…上个月的事了？怎么了嘛？”
“昨天晚上，我听下面的人说，最近舰队街的酒馆，到处都有人讨论这件事…”
卡文迪许阴沉着脸：“我今天一早去打听，即便是我们家的酒馆，也有很多人在讨论这件事。”
“这…确实不是什么好迹象。”库珀皱了皱眉头，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虽说他本人不反对这个一条鞭法，但这玩意儿还没在议会里讨论，就在民间散播开来，怎么看、都有猫腻！
“远不止这么简单。”卡文迪许摇了摇头：“我们查不到传播的源头，这个消息已经传了快两个星期了，整个街区、少有不知道的。”
卡文迪许这么一说，库珀的眉头就皱的更深了：“你有什么可疑对象吗？”
“戈尔多芬。”卡文迪许回道。
“戈尔多芬？”库珀皱着眉头，这不是不可能，恰恰相反，是非常可能！
戈尔多芬之所以突然有存在感，最大的原因、就是他去了一趟加莱，了解了这个“一条鞭法”，再然后，被查理二世授予了财政部司库的位置。
且不说、查理二世是故意给他开一个没办法够的着的高官、还是真打算厚赐他，至少、戈尔多芬的仕途，已经跟“一条鞭法”绑定了。
然而，一边是戈尔多芬拿不出钱、当不上这个司库；一边是朝野上下对“一条鞭法”的搁置，让戈尔多芬也跟着过了气；
这时候，戈尔多芬要想重新有存在感，往民间散播消息，也是有可能的；更别说…他正好就住在舰队街！
“您觉得呢？”见库珀始终沉默，卡文迪许忍不住问了一句。
“有一定的可能。”库珀点了点头：“据我所知，这一次…阿林顿伯爵的丑闻，兴许跟此人有关系。”
“什么？！！”卡文迪许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哪怕用脚趾头去想，都可以猜到：阿林顿伯爵的倒台，跟芭芭拉、白金汉公爵脱不了干系；
而戈尔多芬竟然参与其中，那他跟白金汉公爵他们的关系，肯定也不会简单；
恰好舰队街出了两宗大案，恰好戈尔多芬在舰队街，又恰好…多了一个“一条鞭法”的谣言…
“我们应该提高警惕。”库珀再度开口。
“这绝不是提高警惕那么简单！”卡文迪许一下子瞪大眼睛：“爵士，很可能…这就是戈尔多芬在栽赃嫁祸我们！”
“嗯？什么意思？”库珀眉头便是一挑！
“有没有一种可能，戈尔多芬就是抢劫案的背后主使？”卡文迪许回道：
“他是国王侍从，兴许能从王后那里知道，阿方索先生他们的行程；
而且他就住在舰队街，很有可能…他就是背后的接头人，只是破案太快，没能抓到他；
要知道，那个小偷已经招供了，对方仅仅是要一个空钱包，把里面的钱都给了小偷！”
卡文迪许的分析，让库珀的眉头又是一皱：确实很有可能啊！
“如果抢劫案是他干的，纵火案…也很可能是他干的！”卡文迪许再度开口：
“他不放火，这官司马上就结了，白金汉公爵也没有借口…介入舰队街！”
这么一推敲，也非常合理：
假如戈尔多芬早就跟白金汉公爵合作了，他打听到阿方索的行踪，设计了一宗抢劫案，又把黑锅引到舰队街去；
谁知道，克拉伦敦伯爵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囫囵吞枣的把官司结案；因此，白金汉公爵才会让他放火，制造更大的动静，介入舰队街！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白金汉公爵，他没有这么聪明的脑子、设计这么复杂的连环计…
“可要说…这一切都是白金汉公爵指使的…那比戈尔多芬自己干的还离谱…”库珀摇了摇头，打死他都不相信，白金汉公爵的脑子有这么灵光！
“也可能是法国人干的！该死的安德森，他最近一直给白金汉公爵出主意！”
卡文迪许骂骂咧咧起来：“白金汉公爵在舰队街搞的事，一大半是他出的主意！”
卡文迪许不说这么多，库珀兴许还有些怀疑，可现在，他反而不相信、这是安德森干的。
诚然，安德森有这样的脑子、也有这样的动机去这么做，但是…时间对不上！
至少在抢劫事件的两天后，安德森才去白金汉宫拜访了白金汉公爵，至少是四五天后，他们才明显有了结盟的迹象；
而到安德森密集出现在白金汉公爵身边、一个劲的给他出谋划策时，那至少是抢劫事件的一周后！
这个时间差，基本可以确定，一开始、无论是安德森、还是白金汉公爵，都没有足够的默契、去配合并炮制这宗抢劫案；
再说了，克拉伦敦伯爵也不是傻子，要是让他发现，这抢劫案是白金汉公爵指使戈尔多芬干的，他还有必要把麦克林推出去顶罪？
直接扣白金汉公爵身上，不是更喜闻乐见？又或者…以此反过来挟制白金汉公爵，让他跟阿方索他们私了此事？
可这件事，隐隐约约有戈尔多芬、隐隐约约又有那么一个指使者，偏偏…安德森没抓住机会，白金汉公爵没那脑子…
“您不认为，是安德森先生干的？”卡文迪许皱了皱眉头。
“我确实不认为，因为…他确实没能抓住机会，而且…阿方索先生他们都回国了…”库珀摇了摇头。
“那…还有谁，能指使戈尔多芬，让他有胆子这么做？”卡文迪许一脸郁闷。
“有没有可能是…”库珀眉头猛然一跳：“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