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知道自己被瑞典人惦记上的约翰德维特，再度赶到了阿姆斯特丹。
前两天，他匆匆去了一趟加莱、跟阿方斯达成共识后，又匆匆返回了海牙；
跟高乃依谈了一夜后，他又把小伊莱亚斯、杰拉德叫过去，聊了一个上午；
敲定一些基本方针后，他又接连在海牙召集了一大群幕僚、议员，探讨了更详细的、与阿方斯展开谈判的相关条例。
等这些条例被罗列出来，他这才带着小本本、赶到阿姆斯特丹来，打算跟安德里斯、雅各布等人谈一谈，却看到愁云惨雾的一群人…
“输了，瑞典人又输了！”雅各布气的破口大骂起来：“废物！瑞典人都是废物！”
“怎么了？”还是在安德里斯的书房，约翰德维特这次见到另一位代表：米格尔?德海尔！
“您好，大议长先生。”米格尔向他伸出手来：“伊莱亚斯怎么没过来？”
“他有点事、去了一趟多德雷赫特。”约翰德维特有些哭笑不得。
天大地大不如生意大，在所有人为丹麦海峡的事挠破头时，小伊莱亚斯还能为了他的海盐订单、屁颠屁颠的跑一趟多德雷赫特…
“表哥还真是个有趣的人。”米格尔撇撇嘴：“我刚刚收到我父亲的信，瑞典人的第三舰队，成建制的向共济会舰队投降了。”
“什么叫…成建制？”约翰德维特目瞪口呆。
“旗舰卡尔马之匙号，一炮没开就投降；战列舰延雪平号开炮了，才半个小时就被俘虏。”
米格尔摇摇头：“另外两艘战列舰、也略微抵抗一下就被俘了，整个舰队…被击沉了一艘，其他的…一艘没跑。”
“开什么玩笑？！！”约翰德维特瞪大眼睛：“这些人在干什么？您确定吗？！！”
“这是我父亲亲眼所见，他被共济会舰队的人胁迫上船，观看了全场的战争。”
米格尔回道：“后来…是投降的瑞典海军少将认出了父亲，法国人才释放了我父亲；
也正因此，父亲才能抓住机会，让人从瓦尔贝里送出信件，从哥本哈根辗转送出情报…”
“瓦尔贝里？”约翰德维特有些理解了：“他们被围剿在瓦尔贝里港口内？”
“不是，他们是在海上相遇的，共济会舰队太强大了，他们的船跑得非常快、开炮的速度也非常快，而且…他们的口径、似乎超过了20磅。”
米格尔回道：“他们追着卡尔马之匙跑了一天，11条船围着三条，瑞典人只能投降；之后…他们才去了瓦尔贝里；
不过…在那里，他们遇上了从哥德堡逃出来的弗兰格尔元帅，一个人也没死、就轻松拿下了瓦尔贝里。”
“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约翰德维特的眼睛瞪的老大：“弗兰格尔元帅在干什么？！！”
“瓦尔贝里投降了，他们无险可守。”米格尔回道：“这是父亲的信，他说…法国人非常擅长战斗，明明是攻城，可他们反而杀死了很多瑞典士兵。”
“我确信，就是一头猪带领着一群猪，也不会一天之内，就把一个港口丢掉！”安德里斯也骂骂咧咧起来。
约翰德维特已经没心情骂骂咧咧了，他伸手接过米格尔的信，从头看到尾，冷气倒是从脚底直窜到天灵盖！
一个舰队副官、带着12条船跟不到2000名水手，就敢大摇大摆的迎战瑞典人的主力舰队；
神奇的是、他们打赢了，然后一路衔尾追杀，在海上堵住了吓破胆的瑞典人，俘虏了他们；
再然后，他们又大摇大摆的冲到瓦尔贝里，围着拥有两千多兵力的弗兰格尔一通暴打！
而弗兰格尔…只能说…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稀里糊涂的指挥、稀里糊涂的遭受重大损失、又稀里糊涂的再度弃城逃跑…
这一轮骚操作下来，弗兰格尔就跟运输大队长一样，拼命的给共济会舰队送地盘、送补给、送人头、还送功劳！
“马蒂亚斯先生脱离危险了么？”约翰德维特叹了一口气，把信件递还给米格尔。
“父亲现在应该在哥德堡，共济会舰队还是有底线的。”米格尔摇了摇头，对方只是有底线，千万别指望、他们能做的多么体面…
“我们本以为…弗兰格尔会去维纳什堡或者哈尔姆斯塔德，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去瓦尔贝里、准备带领舰队反攻的…”
约翰德维特叹了一口气：“既然在瓦尔贝里战败，又失去了舰队，他很可能一口气逃到马尔默，而不是继续前往哈尔姆斯塔德。”
“从瓦尔贝里到马尔默…他们至少也要十天的时间，这对补给压力太大了。”
米格尔摇摇头：“他们从哥德堡逃跑的时候，连速射炮都没带，根本没有多少补给。”
“我们已经不用指望他了。”雅各布很是气急败坏：“哥德堡丢了，舰队也丢了，他们只能龟缩到斯科纳，任由法国人控制住丹麦海峡。”
这一下，连约翰德维特也感到无比头疼！
他仅仅跟阿方斯达成共识，很多细节上的东西，都是要谈条件、单独拉扯的；
现在…瑞典人直接把丹麦海峡丢了，他们拿什么跟阿方斯谈条件？信不信阿方斯一恼火、一条船也不让经过？
只要把丹麦海峡堵上三个月，就能让阿姆斯特丹的谷物价格涨一番；堵上六个月，所有造船厂都得停工…
“约翰，你不是去了一趟加莱么？怎么样？都有什么收获？”安德里斯看向约翰德维特。
“…”约翰德维特的眼睛顿时瞪的老大：他不是跟杰拉德说过了？难不成…杰拉德…没有告诉安德里斯？
“你这是什么表情？”安德里斯眉头一皱：“跟我有关系？”
“倒也不是…”约翰德维特摇了摇头：“这一次没什么收获，阿方斯先生要求太高了。”
“直接说吧，我们接受得了。”雅各布摆摆手道：“说说看，他是怎么狮子大开口的？”
“承包丹麦海峡通行权、垄断丹麦所有进出口贸易这两条，阿方斯先生绝不妥协；
他已经暗示我，如果我们要挑事，他就鼓动丹麦废弃跟我们的所有合约，不再支付贷款跟利息；
至于承兑券，他则一口咬定，这是安德普先生提议的，我们有意见，可以去跟安德普先生谈。”
约翰德维特低声回道：“如果我们要跟他谈条件，他还要我们让渡一部分利益给他；
我跟他争取了很多，最终，他只答应、在丹麦海峡冰封之前、维持现状；
等开年以后，要么…我们帮瑞典人拿回战场的主动权，要么…就要接受新秩序了。”
“你见到巴迪斯?德高乐了么？”安德里斯突然问道。
“见到了，他还在加莱。”约翰德维特回道：“依我看，他就算现在出发，至少也要半个月后才能参战，在冬季来临之前，应该做不了什么。”
“那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也是把战争放到年后？”安德里斯露出思索的神色：“他们现在只是夺取丹麦海峡、抢夺主动权，逼迫我们谈判？”
“有一定的可能。”约翰德维特点点头：“阿方斯先生狡猾多端，什么手段都可能用，当初…我们本以为费尔岛会打起来，最后也没打。”
“这么说，他可能是用巴迪斯?德高乐来恐吓我们？”雅各布眉头一挑：“也可能…他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强大？”
“这不重要。”米格尔摇了摇头：“事实是…他们派遣到丹麦的共济会舰队，已经表现出非凡的战斗力，瑞典人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米格尔的话，还真让雅各布无话可说！
弗兰格尔可是战场老兵油子，能几天之内、就打下由他防守的哥德堡，这就可以看出、共济会舰队的实力；
此外，他们又在海上正面击败瑞典人的主力舰队，用护卫舰围殴战列舰，还能在瓦尔贝里、再度击败弗兰格尔，可见…他们实力确实惊人。
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副官的带领下，他们都能打出如此惊人的战绩，如果换成有“传说度”加成的巴迪斯，暴打瑞典人、更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现在…我们应不应该谈判？”安德里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他当然不想谈，可瑞典太拉胯了，如果把筹码压在他们身上，恐怕瑞典人比他还没谱；
可真要现在谈，又觉得太亏，毕竟他们现在没有任何准备、也拿不出多少讨价还价的筹码…
“我看…还是谈判的好。”米格尔率先开口道，德海尔家族的大部分财产都在瑞典，选择脚踏两条船、也好过跟着瑞典人一块沉海里…
“没那么简单，我们现在没有筹码！”雅各布摇摇头：“至少，咱们得先拿出一些造舰计划，显得我们有底气才行。”
雅各布这句话，让安德里斯有些不爽，不过这只是计划，又不是真正的订单，他也就咬咬牙没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约翰德维特。
可约翰德维特…又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