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他们是代尔夫特渔民,就不能制作腌鲱鱼?就不能卖出腌鲱鱼?”霍根霍科冷笑道。
“他们应该把鱼带回来,卖给公会!”范?格里特回道。
“那么,公会是以什么价格,采购这些腌鲱鱼的呢?”皮卡达特问道。
“这不重要。”范?格里特闷声闷气回道。
“这很重要!”霍根霍科冷笑道:“渔民把腌鲱鱼送回港口,卖给公会,让公会赚了大钱;可公会却不肯用更高的价格、来采购腌鲱鱼?”
“公会需要对腌鲱鱼重新分装、需要挑选质量更高的产品进行销售。”范?格里特反驳道:“公会雇佣了很多工人,这都是成本!”
“您说的成本,尼德兰人也有,可他们拿出了不逊色于真正的“代尔夫特腌鲱鱼”的产品;
不,他们拿出了比“代尔夫特腌鲱鱼”更好的、又卖的更便宜的“奥斯坦德腌鲱鱼”,不是么?”
皮卡达特冷笑道:“人家每桶腌鲱鱼能少卖24荷盾,为什么公会,不能拿出这笔钱,提高对腌鲱鱼的采购价?”
“采购价我们是跟船东谈的!”范?格里特反问道:“您凭什么认为,我们没有给高价?”
“那就是说,船东欺骗了渔民,明明高价卖给了公会,却跟渔民报了低价,以此来剥削渔民应该分到的钱!”
霍根霍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范?格里特先生,您今天要是不说清楚,就请告诉那些尊敬的船东先生,我们还要追诉一条欺诈罪,把他们送上绞刑架!”
“我们现在…是讨论腌鲱鱼…”范?格里特脸色一变!
“我们就是在讨论腌鲱鱼!”皮卡达特冷笑道:“我建议您好好想一想,公会给出的、腌鲱鱼的收购价,到底是什么价格?”
“那些渔民私自卖鱼,也是欺诈!”范?格里特哇哇大叫起来。
“是船东跟公会先欺诈了渔民,如果渔民什么都不做,他们将永远被欺诈!”霍根霍科冷笑起来:“渔民这是正义的反击!”
“实事求是的说,公会跟船东塑造了“代尔夫特腌鲱鱼”这个品牌,他们是有付出的,没有他们的付出,渔民就没有工作。”
约翰德维特连忙开口拉偏架:“也许他们犯了错误,不如各退一步,就这么算了…”
“您难道只会说这两句话吗?各退一步、就这么算了?”皮卡达特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是船东先起诉了渔民,他们还有理了?”
“船东的损失远比渔民大!”范?格里特也跟着拍桌子!
“那是因为船东残酷的剥削了渔民,一个船东赚的比一条船的渔民还多!”霍根霍科也跟着拍桌子:“没什么可谈了,法庭见!”
“谁怕谁!法庭见!”范?格里特同样用力的拍桌子!
“我再重述一遍,我们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增加问题的!”约翰德维特脸色一黑:
“我请二位为这些信任你们的好人们想一想!他们请你们过来,是为了解决难题,为他们带来利益的!
你们现在闹到法庭去,他们花了钱,然后法庭秉公处理,一些人上绞刑架,一些人去坐牢;这是你们想要的吗?是他们想要的吗?”
这一下,刚刚拍桌子的三人,这才阴沉着脸,各自又坐了下来,却一声不吭,谁也不搭理谁!
“今年的捕鱼时间比较长,本来应该多赚到不少钱,是开心的事。”约翰德维特这才又道:“如果友好的合作下去,对大家都是有好处的。”
“我们还是那句话,我们拒绝被剥削。”霍根霍科冷哼道。
“可以谈!我说过,这是可以谈的!”约翰德维特连忙和稀泥:“我保证所有人都得到他应得的,我保证!”
“他们应该尽快把船送回来,确保我们收到船跟鱼获,再然后,才有的谈。”范?格里特这时候也冷哼道。
“确保你们收到船跟鱼获?”皮卡达特也跟着冷笑起来:“他们才刚刚遭遇了风暴,船东最多损失一条船,而渔民是要送命的!”
“这不是我们现在要谈的!”范?格里特又是脸色一黑!
“这是我们新的要求!”皮卡达特回道:“船东给渔船买了保险,却没有给渔民买保险,也没有预留抚恤金,这是不合理的!”
“不是每个船东,都是VOC那样的冤大头!”范?格里特又开始拍桌子:“一条渔船一年才赚多少钱?又要保险又要抚恤金,船东赚什么?”
“可以给的少,但不能不给!”霍根霍科也跟着拍桌子:
“另外,渔船很赚钱!我们从一艘合资渔船的汇款账目可得,他们这一个多月时间里,就赚到了将近一千荷盾!”
“今年的收入,怎么能跟往年比呢?”范?格里特就急了:“这以前,一年下来,也才6-70天时间在捕鱼,也没有法国人在采购鲜鱼…”
“您刚刚还说,赚金路易不体面呢?”皮卡达特冷笑起来:“合着是您没挣到,或者挣得少,就说别人不体面?”
“咱们先不说以前赚多少,就以后!”霍根霍科乘胜追击:“这往后都有补给点、可以留在渔场一直打鱼;
还有法国人一直收鲜鱼,这赚的钱不少了吧?那这个渔民的薪水得加吧?这保险、这抚恤金得给吧?”
“那…那…”范?格里特支支吾吾起来:“人家…人家法国人也没给这些…”
“我们管不着法国人,咱们就说国内!”皮卡达特不耐烦道:“荷兰人还不肯给荷兰人好处,甚至还要跟法国人比烂?”
“这…生意就是生意…它…它不一样!”范?格里特支支吾吾道:
“国家本来就困难,如果给渔民发太多福利,船东们还怎么买更多的船、雇佣更多的渔民呢?”
“嚯!不给渔民发太多福利,原来是为了让船东多买几条船啊?”霍根霍科冷笑起来:
“那要不这样,干脆多给渔民发福利,让他们自己买船去,船东可以去雇佣新工人,渔民也可以给自己打工,您说呢?”
“…”
“怕船东买的船不够多,就没有工作岗位?您没病吧?”皮卡达特也火力全开:
“渔民现在不给船东干活了,他们给法国人干,挣金路易,法国人给的钱还多,也不打骂渔民。”
“咳咳…”约翰德维特也坐不住了:“这…这会对国家的税收造成影响…”
“影响了么?大议长先生?”霍根霍科转过头来,盯着约翰德维特的眼睛:
“这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渔场打的鱼,比以前三个月打的还多;
渔民还能卖鲜鱼,多赚一些钱,他们还及时的把钱汇到国内,补贴家用;
您也听见了,今年渔民赚的钱,比以往任何一年赚的都多!您跟我说,怎么影响税收?!!”
“…”约翰德维特也被怼得哑口无言…
“您无话可说?”霍根霍科冷笑起来:“人民在您的面前被剥削,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行吧,总算您还有些良心,没敢说一些更加让人发火的话;
我可以肯定的告诉您,如果船东拒绝我们的诉求,我们一定会付诸行动!”
“何必呢?”约翰德维特连忙开口道:“渔民的家庭并不富裕,他们要养家糊口,如果失去工作,他们以后该怎么办?”
“我们有一个捐款机构,我们可以去租赁一些渔船,尽可能多的为渔民提供工作。”霍根霍科冷笑道:
“也许我们的力量还不够,还不足以为所有的渔民都提供工作,但我们会努力,尽可能多的筹钱、租船,增加更多的工作岗位!”
“只要有渔船去捕鱼,法国人也需要雇佣相当数量的人手处理鱼获,这也能够创造工作岗位。”这时,皮卡达特也开口了:
“我们显然会面临很多困难,但我们会尽可能的克服困难;我们绝不屈服,我们坚信,失去渔民的劳动,船东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你们!”这一下,范?格里特是真没招了!
最远的北海渔场已经打捞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渔船只需要在多格浅滩、雅茅斯海域打鱼,并不一定需要船东的大渔船;
再说了,渔民自己打鱼,没有船长、船东的层层剥削,他们只需要很小的捕获量、就足以养家糊口了;
再加上捐款机构的钱是真不少,又只是租渔船,还真能提供几千个岗位,勉勉强强养活那罢工的大几千渔民;
可怕的是,一旦对方得到法国人的支援,以阿方斯那雄厚的财力,也能搞出几千个工作岗位,轻松养活失业的渔民;
到时候,船东们恐怕真的找不到渔民为他们工作、没准要被迫涨薪水,去跟其他船东抢渔民、抢水手,到那时候,他们还得任人宰割…
“我想…船东们会认真考虑你们的诉求…”约翰德维特瞟了范?格里特一眼,这才又看向霍根霍科:
“我们会…会尽快的协调这一切,确保…确保拿出双方都满意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