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您说到谷物交易所,又说到运输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约翰德维特咳嗽了一声:
“我听说,阿方斯先生…最近在投资一条黄金航线?从加莱到约克郡、再到爱丁堡、费尔岛?
听说,还可能延伸到卑尔根以及格罗宁根?这样一条经营食品、农产品的黄金航线,跟谷物交易所有什么关联吗?”
“有…这么一条黄金航线?”谁知,安德普也是一愣:
“我不是很了解英国的情况,我有一段时间没见着安德森先生了,不过…我听说,他在英国很受尊重,最近还赚了大钱!”
安德森赚不赚钱,这不是约翰德维特在乎的,他在乎的是安德普的另一句话:有这么一条黄金航线?
可想而知,连安德普都不知道这事,要么它是假的,要么…它是阿方斯的秘密计划,只有有限的一部分人知道。
问题来了:恩斯特,是应该知道的、有限的那一部分人吗?
如果是,那么…他在阿方斯心目中的价值,很可能超过安德普;如果不是,那么…他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咳咳…格罗宁根产出的小麦并不多,只靠约克郡的小麦,最多只能维持航线周边城市的需求,不会对加莱的小麦交易造成巨大影响…”
见约翰德维特似乎在踟蹰什么,安德普只能继续打肿脸充胖子:
“您放心,波兰的谷物才是至关重要的,加莱的小麦供应量、承兑券的汇率波动,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安德普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约翰德维特越发觉得,这黄金航线还真是确有其事;
而阿方斯会推出这条黄金航线,十有八九、就是为了摆脱对波兰小麦的依赖!
“卑尔根是丹麦的吧?那这条黄金航线,它跟卑尔根交易,算对丹麦进出口贸易吧?”
加斯帕这时候开口了:“英国佬同意用承兑券嘛?人家也要跟你安德普先生换承兑券嘛?”
“嘿!你这人…”安德普就不乐意了:“你爱听就听,不想听就滚!你这个只知道吸人民鲜血的狗东西,我还不想做你的买卖呢!”
这话把加斯帕气的,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不过…怎么说呢?加斯帕确实没有做进出口贸易的生意,对丹麦的贸易是否使用承兑券,跟他也没有太大关系;
只是,本着吃不着饭就砸锅的态度,他坚决要破坏安德普的这桩买卖:
“今天你们敢控制海峡通行权,明天就敢霸占整个海峡,后天…没准就是把我们都赶出去,自己搞垄断!
要我说,大议长先生,这件事绝不能妥协,我们一定要干预,要法国人让步,至少,也要把承包的海峡通行权、分我们一半!”
“你人长得丑,想得倒挺美?”安德普冷笑起来:“你怎么不把你的年金发放生意,也分我一半呢?”
“我的生意,关你屁事?”加斯帕阴沉着脸。
“那阿方斯先生的生意,关你屁事?”安德普反唇相讥:“你有本事,你也找丹麦人去啊?你也替丹麦人偿还每年40万克朗的利息啊!”
“什么?!!”约翰德维特脸色大变:“阿方斯先生…要为丹麦人偿还每年40万克朗的利息?”
这年头,杀头生意大把有、亏本买卖没人干;阿方斯敢一年拿出40万克朗,那这个买卖,他至少得赚80万克朗!
试想阿方斯连生意都没开始,就有底气赚到这么多,要是真的让他运作起来,没准又是费尔岛那样的大买卖…
最让他吐血的是,费尔岛确实也帮荷兰人赚钱了,可它让荷兰人完全失去捕鱼业的主导权,现在是求着阿方斯赏饭吃;
如果海峡通行权也落入阿方斯手里,不但以后要让阿方斯赚钱,还得让他拿捏着整个北方的贸易大动脉,求着他赏口饭给自己…
“没错!40万克朗!一个丹麦人绝对无法拒绝的数目,即便是他们最强大的时候,也没有哪一年能有这么多财政收入!”
安德普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像加斯帕这样的、连40万荷盾都拿不出来的人,肯定是不会理解…丹麦人愿意为40万克朗付出怎样的代价!”
代价?丹麦人愿意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显而易见,只要丹麦不灭国,阿方斯就不会失去这份海峡通行权,直到有一天,有其他人给出更高的价钱…
“咚咚咚…”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姑父,我是杰拉德,安德普先生也在这儿是嘛?”
“哎呀!杰拉德先生来了?是找我的么?”安德普放下酒杯:“那我就先告辞了!”
“不急!”约翰德维特连忙拦住他,反而是转头看向加斯帕:
“那么…我们今天先聊到这儿吧,您跟弗朗西斯科先生再商量商量,如果你们确实对承兑券有兴趣,我希望…你们能给出更高的报价。”
“呃…这…”加斯帕一脸懵逼,怎么变成…自己被打发走了?
不过,他也知道,无论是安德普、杰拉德还是约翰德维特,都不会给他在这儿继续旁听的机会,要想保住面子,还是自己主动一点…
“进来吧,杰拉德。”约翰德维特也没有继续搭理加斯帕,转头望向门口的方向。
“那么…我就告辞了…”加斯帕只得讪讪的起身。
“哦…您慢走!”约翰德维特这才站起身来,一副要送他离开的模样。
然而,此时杰拉德这个大胖子已经匆匆推门进来,明明胖的走路都喘气,他还急匆匆的小跑了进来:“安…安德…安德普先生…”
“杰拉德先生,请坐。”安德普瞟了加斯帕一眼,对加斯帕刚刚坐着的地方一指!
“…”加斯帕看了杰拉德一眼,谁知,杰拉德甚至没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见此,加斯帕便什么也没说,一声不吭的离开这里…
等加斯帕出了门,杰拉德才撇撇嘴问道:“他来做什么?说年金的事?”
“不必管他,讨人嫌的家伙…”安德普摆摆手:“请坐,杰拉德先生,您是什么时候从阿姆斯特丹过来的?找我有事?”
“大事啊!安德普先生!”杰拉德一屁股坐了下来,这才急匆匆问道:“听说…您要在哥本哈根开一个谷物交易所?”
“呃…”安德普眼珠子一转:“只是一个猜想,对,仅仅是猜想!”
“…”杰拉德翻了翻白眼:“您非要我说出来,是谁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您才承认是吗?”
“好吧…”安德普撇撇嘴:“我就知道,多嘴的人太多了;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抱歉,我不需要合伙人;这是我花了无数人情,才从阿方斯先生那里争取到的!”
“不不不…我是说…我们比克家族在波兰跟瑞典有很多投资,我们可以提供大量的谷物,给您的谷物交易所。”
杰拉德摇摇头:“我们可以联合起来,一起赚大钱!赚大钱!”
“哦?说说看?”安德普瞟了他一眼,又瞟了约翰德维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我们把最好的、最便宜的谷物都提供给您的谷物交易所,您则只需要给我们提供最优先的订单,怎么样?”
杰拉德嘿嘿一笑,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讨好。
确实是讨好。
对于安德普来说,他掌握的是提供订单的渠道,而比克家族,却是无数个供应商其中一员,他可以选择跟比克家族合作,也可以选择别人。
而对于比克家族来说,谷物这种薄利多销的买卖,最需要的就是源源不断的订单,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大量采购的谷物都卖出去!
谷物跟其他商品不同,它的保质期有限、保存要求高,还有数不清的老鼠来搬家,每天的损耗高的惊人…
“听起来还行。”安德普点了点头:“价格绝对要做到比任何人都低,我可以付现款。”
“现款?现款好啊!现款的话,我们可以比市价再便宜1%给您!”杰拉德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我猜…您说的现款,是生丁承兑券?”约翰德维特突然开口,提醒了杰拉德一句。
“生丁承兑券?”杰拉德显然愣了一下:“为什么是生丁承兑券?”
“当然是生丁承兑券!”安德普显得理直气壮:“谷物交易所就在哥本哈根,当然要算入丹麦的进出口贸易了,能且只能用生丁承兑券!”
“不不不…安德普先生,我们收荷盾!”杰拉德连忙摆了摆手:“我们需要给波兰的客人付金银,这些生丁承兑券派不上用场…”
“那您可以拿承兑券换荷盾啊!只要很小的一笔手续费,www.youxs.org。”安德普嘿嘿一笑:“对于您来说,这不过是九牛一毛。”
“不不不!这可不行!安德普先生!”杰拉德连忙摆摆手:“您直接付我们荷盾就可以了,我们都是荷兰人,为什么要使用承兑券?”
“在丹麦得付承兑券,这是阿方斯先生定下来的规矩。”安德普摇了摇头:“规矩就是规矩,这谁也不能违背,您也不行!”